更新时间:2025-05-11 01:00:47
方大夫乃是侯夫人的陪嫁,一切开销都由夫人的嫁妆负责。
他如今已三十多,平时为人谦和低调,在府里并不算起眼。
越是这样,越蹊跷。
这其中没有鬼,柳云舒不信。
既然这府中人人都有秘密,那她就是要知晓这所有的秘密,将这些个自诩高贵的人的脸面通通踩到地上。
方大夫的院子不算大,是个一进的院子,那声音便是从东耳房传来的。
院子门落了锁,却难不倒柳云舒。
她从西厢房墙后的阴沟处绕了过去,那里有她早就备好的一架梯子,是回春堂不要的,被她偷偷捡回来了修好了。
将梯子架在墙上,柳云舒没费什么精力便落到了东耳房门头的天井里。她落下的声音不算小,耳房内的人应该也听到了,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。
房门并未落锁,柳云舒深吸一口气,推开了房门。
光亮落入昏暗的房间,只见里面灰尘遍地,中间摆着的桌子破乱不堪,散乱着几张快要散架的破凳子。虽然看上去像是年久没人住,但却传来一股恶臭。
柳云舒捂着鼻子跨了进去。
只见右边靠里有一张床,床上正躺着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妇人,脸庞消瘦,两鬓斑白,伸着一只鸡爪子似的手,抓着一边灰扑扑的幔帐正在用力往上爬。
见进来的人是柳云舒,那人浑浊的双眼突然散发出摄人的光芒!
“嗬...嗬...”
见到柳云舒,那人急切地想要说些什么,却只能从胸膛中发出腐朽的咳嗽声,让人心惊。
柳云舒见她要跌落下来,顾不得其他,冲上前去一把将她稳住了。
此时她才看清老妇人的处境,大腿以下竟然已经断了,上半身那件黑黢黢的衣服也掩盖不住她的伤口。一旁堆着床脏到看不清颜色的被子,散发着恶臭。
这人是谁?!
怎得会如此惨烈?!
柳云舒虽医术浅薄,但也知晓这样的环境,根本不利于老妇人这样的伤患居住。
老妇人被她稳住后就开始咳嗽,几欲将肺腑咳出。柳云舒见状,忍不住轻拍她的后背,待她挨过着这一阵,捞起一旁的茶壶给她倒了杯水。
茶壶茶杯自然也是破烂不堪,勉强能盛水罢了。
老妇人喝下水,又急切地抓着柳云舒的手,似乎想要说些什么,只是张嘴就是“嗬嗬”声,根本无法说出话来。
柳云舒有些不忍,只好开口道:“婆婆,你别急。若是我说对了,你就点点头。你可认识方大夫?他这般对你,你们二人可是有仇?”
老婆婆猛地点头,又伸出一双粗糙的手用力比划着。
动作不大,却让柳云舒大吃一惊:“你是方大夫的妻子?!”
老婆婆点了点头,柳云舒格外惊讶。
她从未听说过方大夫还有这样一位妻子,只是见老妇人说到方大夫便一副咬牙切齿,恨意冲天的模样,便知晓她说的并不是假话。
她心中也有恨意,自认知晓老妇人心思,见状便起了同情之心。
上辈子她何尝不是这般,躺在床上毫无作用,只能看着仇人近在眼前却不能杀之而后快。思及此处,她决心帮这老妇人一把。
柳云舒扶住老妇人,说道:“婆婆,我是这府中刚来的丫鬟,人轻言微,能做的事情有限。你想让我帮你,只怕还得让我谋划一番。”
老妇人虽急,但却不是无理取闹之人,她点了点头,做了个写字的手势。
柳云舒懂了:“你识得字?想让我为你找来笔墨?”
笔墨这样的东西并不难找,只是柳云舒今日并未准备,此时要是现去取,只怕是要碰上方大夫回来。
柳云舒想了想,问道:“婆婆,你可还能再坚持一段时日。今天我是趁着府中的人都不在,才偷偷溜进来的。现在去取,只怕是要花些时间。”
老妇人眼中闪过一丝坚决,她落到如此下场,若不是心思坚定,也坚持不到今日。
柳云舒是这么多年来,唯一一个发现不妥的人,她如今也只能相信这个小丫头了。
她一边比划一边在空中写字,倒是让柳云舒半猜半懵念了出来:“你身上有方大夫想要的东西,所以他不敢轻易杀了你?”
老婆婆点头,又比划起来:“倘若我救了你,你便告诉我一个贺佳的秘密?”
贺佳,正是侯夫人的名字!
难不成这个秘密,正是导致柳云舒上辈子身死的原因?
柳云舒隐约之中有些猜测,说不定就是这样!
不然为何上辈子她只不过是看见侯夫人的马车一次,便被她找理由灭了口。
那知晓这个秘密的老婆婆,自然就要被囚禁在这院子深处,折磨得不成人样了。
柳云舒下定决心,既然侯夫人要这个老婆婆死,那她便偏要留下这人一条命。
这个侯府里肮脏的一切,便让她扯下最后的遮羞布,将一切公之于众。
眼见时辰不早了,柳云舒将老婆婆扶好,拉了拉被子:“婆婆,方大夫马上要回回春堂,我得走了。这几日我得了机会便来看你,你可有想要的东西?”
老妇人用手在床上比划起来,柳云舒发现她说的正是几味解热消炎、消肿止痛的药材。她的眼前一亮:“你懂医术?”
老婆婆点头,这倒是让柳云舒格外惊喜了,既然婆婆知晓医术,倒是不必柳云舒费心为她寻医找药了。
回春堂内旁的没有,这些不贵重的药草都是她在打理,要昧下草药,倒是不难。
不过想要在钱婆子的眼皮底下将其熬成药,需得仔细谋划一番。
柳云舒从围墙处翻了出去,匆匆回了回春堂。
钱婆子不知道去了哪里,柳云舒大概猜到她应当是去打听前院的消息了,于是便悄悄去晒药的院子里抓了些药藏在了自己的屋子里。
落水这件事并非是件小事。
大概是落人的人身份尊贵,柳云舒记得上辈子还牵连了二小姐。
这位二小姐梁子叶,是姨娘所生。
平日里有些沉默寡言,后面更是被送去了庄子上。
这些都是春月同她闲聊时说起来的。
春月是家生子,她娘是老夫人身边的嬷嬷,是府里的老人了。
消息也格外灵通些。
柳云舒打算趁着过几日出事时,再去看一看婆婆,给她送些药。